作者：曹群，国观智库资深研究员
导语：日前，中俄两军按计划组织2019年以来第八次空中战略巡航，“进一步检验提升两国空军协作水平，深化两国战略布局与务实合作”。较之此前最大的不同在于，7月25日这次中俄军机战略巡航系在白令海相关空域，也是中国军机首次进入阿拉斯加防空识别区（ADIZ）。北美防空司令部（NORAD）发布声明称，美国和加拿大军机“发现、跟踪并拦截”在阿拉斯加ADIZ内飞行的两架俄罗斯图-95轰炸机和两架中国轰-6军机。虽然NORAD声明业已强调在国际空域飞行的中俄军机“不被视为威胁”，但是美方一些人仍借机炒作中俄是在拜登宣布退选后“考验”美国以及进行“威权主义挑衅”云云。事实上，正如中国国防部新闻发言人张晓刚所作回应：“此次行动不针对第三方，符合相关国际法和国际实践，与当前国际和地区局势无关。”
中俄军机在国际空域联合巡航并不违反国际法。在2024年之前，中国空军与俄罗斯空天军共已组织7次联合空中战略巡航，在东海、日本海相关空域实现了合作演练常态化。中俄军机联合巡航起初保持每年一次的频率（2019年7月、2020年12月、2021年11月各一次），自2022年后变为每年两次（2022年5月和11月各一次，2023年6月和12月各一次）。在历次联合空中巡航期间，中俄军机皆会进入韩国、日本所划ADIZ，但中俄军机演练活动皆位于国际空域，从未侵犯他国领空（仅参与2019年巡航的俄军机曾被韩方指责侵犯其“独岛”领空，俄方对此否认），完全符合国际法。对于此前七次中俄军机联合巡航，美西方媒体常戴有色眼镜观之，个别国家（尤其是韩国和日本）过度担忧乃至无理抗议。此次中俄军机在白令海相关空域联合巡航较之此前确有地理范围“突破”，但中俄巡航演练并未侵犯美国或加拿大的领空，与相关国际实践一致，完全不是美方一些人所谓“前所未有的挑衅”。美方并不了解ADIZ及相关国际法，其此次声明暴露的专业“无知”程度堪忧。若美方系因技术瑕疵引发对中方有关实践的战略误判，实对两国关系良性发展无益。仅就ADIZ而言，美国军政学界对本国ADIZ及他国相关实践情况缺乏细致研究，致使美国官方立场所述内容与国际实践大为脱节。此次北美防空司令部声明再次暴露美方对ADIZ的“不了解”以及在相关专业问题上的“无知”，其称ADIZ系在领空之外国际空域划设，这不仅不符合各国“多数派”实践，亦与美国实践完全不同（比如其阿拉斯加ADIZ明显覆盖阿拉斯加半岛及阿留申群岛部分区域，见图1）。另外，美国所划ADIZ自1950年起便一直对他国领空有所覆盖，曾长期（1950-1988年）覆盖墨西哥的瓜达卢佩岛，甚至迄今仍覆巴哈马的多格岩等领空（见图2、图3）——美国ADIZ显有侵犯他国领空主权之嫌。
图2 - 1962年美国《联邦法规》中美国本土四周ADIZ图示
墨西哥的瓜达卢佩岛（绿点所示）大致坐标为29°01′24″N 118°16′21″W，巴哈马的多格岩（红点所示）大致坐标为24°03′27″N 79°52′14″W，皆在上图所示美国相关ADIZ范围之内。
图3 - 美国本土ADIZ东南局部图示
巴哈马的多格岩（Dog Rocks）明显在美国本土ADIZ范围之内。
美加两国逐渐适应俄罗斯军机在其ADIZ例行巡航，起初亦曾过度担忧及大肆炒作“威胁”。在冷战时期，苏联军机是在美国ADIZ活动的“常客”，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曾停止针对美国北极地区和太平洋沿岸的相关轰炸机侦察飞行。据《华盛顿时报》报道，2007-2008年间俄罗斯轰炸机在阿拉斯加沿岸的“挑衅性”飞行演习逐步增多。对于俄方轰战机巡航，美加两国回应都日趋冷静，并逐渐习以为常。比如，北美防空司令部发言人Ashleigh Peck于2015年7月称俄方飞行操作“安全且专业”，强调双方空中“拦截”相遇很平常，“并非没有先例之事”，“自2007年以来我们已经做了大约60次”。再如，加拿大国防部杜瓦尔少将（M. Duval）在2009年4月众议院国防委员会听证会上作报告，其承认俄罗斯两架图-95 确实抵近加拿大领空，但同时强调俄方军机在国际空域演练实属正常，还辨析解释加拿大ADIZ与领空范围的区别，明确指出俄方军机并无法律义务（遵照加拿大ADIZ规则）在进入加拿大ADIZ之前提交飞行计划。
美方对国际法“合则用不合则弃”，在ADIZ议题上一贯对中国双标对待。美国对各国ADIZ“多数派”实践（包括其盟友韩国、菲律宾、澳大利亚等国ADIZ）与其立场相异之处“视而不见”，仅挑战中国东海ADIZ。事实上，中国ADIZ规则在“仅穿越”情况适用问题上与“多数派”实践一致，而美国对其相关规则属于“少数派”似不了解。美方自行歪解东海ADIZ规则，将其指为“过度海洋主张”，攻讦其“限制无意进入国家空域而飞经ADIZ的外国航空器”违反“国际规则”，并利用所谓“航行自由行动”从2014财年至 2023财年持续“挑战”东海ADIZ。在舆论宣传上，美方视解放军军机进入日本、韩国和台湾当局划设的ADIZ为“军事威胁”，却标榜美军机挑战东海ADIZ为“捍卫国际规则”，此种赤裸裸的双重标准立论何其荒谬。美方不必过度担忧，理应停止双标炒作“中国威胁”。中国倡导以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为理念指引，以构建安全共同体为长远目标，走出一条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共赢而非零和的新型安全之路。相较于美日韩强化“联盟威慑”所造成的地区安全风险，中俄两军海空联合演练旨在维护国际地区和平稳定，而且频次和规模皆远不及美日韩之间双多边联合演习。美国长年在中国周边实施高频次抵近侦察、持续与日韩强化军事合作、不断加剧地区阵营化分裂趋势，而此次却又以逻辑上难以自洽的方式大肆炒作渲染中俄联合巡航阿拉斯加ADIZ对其构成“安全威胁”，此种双标作法断难欺骗国际社会有识之士。
2024.07.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