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05
作者：陈晓，国观智库高级研究员
“脑死亡”北约在分歧中迎来成立70年。目前来看，相谈甚欢远非29个成员国领导人此次伦敦峰会的预期状态，反倒是不断释放出的相互埋怨、攻讦场景和信号让我们有理由认为，这次峰会充其量只有政治象征意义，预示着北约这一冷战初期的产物在国际格局急剧变化的当今时代或许潜藏存续危机。
一、盟国之间裂痕愈深。英国《卫报》11月30日报道称，北约峰会“简直就是地狱里的生日派对”，文中这样描述峰会的局面：“德国和东欧正生法国的气，法国生土耳其和美国的气。特朗普几乎生所有人的气。而东道主英国只希望一切快点结束。”一个不再团结的北约，无异于失去了初心，又何以协调一致、共同应对安全威胁？不出意料，面临弹劾危机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峰会上高潮迭起、吸睛无数。他先是批评法国总统马克龙形容北约“脑死亡”的言论，遭到马克龙反驳，导致大型塑料友谊当场破裂；接着老调重弹，以北约的“挽救者”自居，批评德国没有履行承诺，分担北约军费开支。尽管美国白宫对外宣称，特朗普总统成功地“向北约成员国施压，要求他们提高军费支出”，但有望将GDP的2%用于军费支出的成员国最多不超过8个，即英国、波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希腊、保加利亚以及罗马尼亚。除了英国是老会员外，其余7国均是近年加入北约的新成员且国力有限，即便如数缴费也难以完成特朗普提出的“保护费”。因此，白宫所谓“特朗普加深了与最重要盟国之间的关系”的声明是官僚机构典型的真实谎言，反倒暴露了美国作为北约的老大正在疏远其盟国。
二、审慎面对中国“躺枪”。此次北约峰会，29个成员国的领导人很可能在周三签署的联合声明中，首次写入“中国挑战”。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表示：“中国的崛起对所有北约盟国都有安全影响。”他声称，中国的国防预算排名世界第二，同时最近中国展示了许多全新的现代化军事能力，包括能射程覆盖整个欧洲和美国的导弹。他在接受美国CNBC采访时称，虽然北约的防御范围仅限于欧洲和北美，但中国的影响力正开始触及北约边界。不难看出，类似的表态从2017年底美国公布新一届政府《国家安全战略》以来反复出现。因此，当美国仍是北约领导者和最主要的安全提供者时，北约在美国的授意和压力下通过类似的声明并不意外。但是，这并不表明北约为了存续而要制造一个新的对手，也不代表北约将会介入南海问题。与此同时，5G问题再成此次峰会焦点。从媒体报道来看，此次峰会联合声明的草案将强调“安全而有弹性”的通信系统的必要性，尤其是在5G技术的基础设施建设上。该草案已由各国大使同意，但还未得到各国领导人批准。这表明北约和西方各国，普遍对华为等中国企业在下一代通信网络中的地位，感到越来越焦虑。上周，德国表示，计划收紧对“非欧盟企业”收购其高科技公司的规定。美国也向欧洲国家施压，要求将华为排除在欧洲5G网络开发之外。美国国务卿蓬佩奥12月3日称，美国尊重各国设立科技政策的权力，但“我们和欧洲国家的盟友关系和友谊最终建立在对自由的热爱上，这让我们在发现共同安全威胁时，提出我们的担忧。”需指出的是，北约成员国在类似问题上较难形成共识，一些国家强调中国高科技的潜在风险，另一些东南欧国家则欢迎中国对投资其基础设施。因此，北约制定统一的对华政策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毕竟中国与北约的传统对手俄罗斯大不相同。正如美国布鲁金斯学会的迈克尔·奥汉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所说，特朗普对中国和欧洲实行了单边关税后，很难想象北约这种多边组织还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决定。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北约作为冷战时代两大敌对阵营对峙的产物，能在冷战结束后继续存在，本已令文明世界的人们不得其解。当这个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多边安全体制走过70年之后，我们不禁猜想，它还会存续多久？也许，冷战不曾真正结束。
